| 食堂 | 打饭窗口

只要一到午饭时间，这里的队伍可以排到巴黎这么远。

11月23日

【一步出教学楼，就被寒风灌了个满怀。】
【将双手插进口袋，攥紧拳头，试图从中寻求一丝暖意，仍是冷得直哆嗦。】
【随着人潮鱼贯步入食堂，今天来得没有很早，无需目光搜索队尾，是习惯使然。】
【一日三餐，一年365天，除却回家的时间，大概都依赖这里填饱肚子，于是我即使闭上双眼，都可以娴熟的走流程，我甚至对这里的菜单都了如指掌。】
【好在这里像是避风港一样，阻挡住外面飒飒的冷风，让人不需要再刻意躲避。】
【食堂大妈一贯催促着，我匆匆指了两个菜，刷卡的时候才惊觉口袋之中空空如也。】
【我早该料到的，却没有意识到，大概是落在宿舍了。】
【眉头不自觉皱起，是局促的不安，是被一万双眼睛同时盯着的感觉。】
....对不起，我——
【声音稍弱，略略垂眸，躲开了食堂大妈锐利的目光，尽管我知道，她是心急多于生气。】

【打完球睡了一节课，很难得的在下课铃响之前醒了过来，不为其他，完全是因为饿】
【再加上走廊里被几个拦路虎耽搁了一会儿，到食堂的时候已经在发飙的边缘反复横跳，疏导老师拿着教棒在队伍旁边严防死守，不给大家“友好“交流的机会。】

靠，这队怎么这么慢

【磨磨蹭蹭的跟着队伍往前，胳膊下夹着XX的脖子，忍不住歪到一侧，赏他一记爆栗，要不是他，我用在这儿排队？这都是轻的了】
【正起劲，肩头忽然被戳了戳】

“干嘛呢，干嘛呢，好好排队！”

【啧，没意思】
【贴上一脸笑，松开，高举双手以示清白】
【老老实实站回队伍里，半步半步往前挪，好不容易见到曙光在前方，谁知道临门一脚居然卡住了，掏出饭卡】

“滴”

我替她刷了

【进也不是，退也不是。】
【脸皮薄的人总是诸多顾虑，明明那只是件简单不过的事，我却非要把它变成天塌下来的大事一样。】
【“滴——”】
【本不应出现的声音把所有乱绪扫走，我回过神来，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侧颜。】
【未曾给予时间把他好好记住，大妈用勺子敲了一下菜盘，又是一声哐当，仿佛重击在我的脑门上。】
对不起。
【急忙将自己的那盘饭捧起，退后几步，挪开位置给后面的人继续打饭。】
【这个插曲维持了不过半分钟，在我脑海却徘徊了好几年一样长，就像每日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，突然之间有了具体的原型，慢慢清晰起来。】
【没有直接去寻找座位，而是在一边等他——和他的朋友打完饭，目光始终没有在他身上移开。】
【经过我身边之际，发现他比我高上半个头，稍一抬头，眼神交汇，在嘈杂的饭堂里尽量提高嗓音。】
刚才谢谢你，要不我之后给你还钱吧。
【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生，连手机都忘记带，说是从古代穿越的可能也有人信。】

【每次打饭都像打仗，没工夫认真斟酌哪个菜更合胃口，总归挑几样颜色重的、看起来更下饭的先扣盘子里】
姐姐，别抖了，我要两份，给我添满点
“叫什么姐姐，这孩子”
【窗口大妈每次听到这声姐姐总要让两声，可脸色顿时就放晴，手也不抖了，结结实实两大勺，堆得和小山似的。】
【刷完卡，端起餐盘，开始挑座位。】
【去年秋入学，来这个学校半年，时间不算长，不过也已经亮过几次相，这张脸成了同学中的通行证，食堂靠窗两个桌成了专属留座，平常很容易找，今天犹豫了一下，不过是因为那儿居然坐了个眼镜】
诶——
【那谁啊】
【手肘顶了下身边的人，一转脸，那人低半头，居然是个生脸，后半句话生生卡在喉咙里。】
啊？
【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，听不清楚】
“…刚站你前面那女生”
【童俊打完汤凑上来提醒】

【我很少与人直接眼神交汇，一旦相交，就会下意识挪开。】
【不需要观察他的表情，便能猜到方才那句话早已吞没在嘈杂的人海之中，再也寻不着踪影。】
【目光迅速扫过两人，又垂下了眸，望向那堆因为放久了变黄的青菜。】
我说——
【正想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，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，盘上的汤差点洒出来，往身旁挪了半步。】
【人是没事，但把好好的思绪全撞散了。】
【暗暗吸了口气，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放大些许，但还是稍一不留神，又会消失在茫茫人海。】
我说我之后还你钱，你是哪个班的？
【话音刚落又开始懊恼，是不是应该直接离开，而不是执着于还这一饭之恩。】

啊？

【女孩说话的声音太小了，越听越凑近，待她最后一抬脸，两人差点撞个正着，吓得后仰了一瞬】

就那啊，不用了

【一点饭钱罢了，何况刷的那张卡还不是我的，她要还也还不到我头上，大手一挥，轻轻松松替人拒绝了她】

【话一说完，童俊在旁边瞧着却来了兴致，瞟了女生一眼，又看看我，青春期躁动，他见了这种羞答答的女孩，就跟要了亲命似的，挡不住的蔫坏】

得了你，想什么呢

【嘴一快，先拦了他，却不想当下并不止童俊一人，对上女孩疑问的视线后，忙又解释】

我说他呢，不是说你

那饭钱真不用了，那什么，我快饿死了，妹妹，放我去吃饭吧